汉风孔子学院散文专刊北极梦对遥远北方
巴里·洛佩兹 巴里·洛佩兹,(BarryLopez—)是美国当代著名的自然散文作家,其《北极梦》年荣获美国全国图书奖非虚构作品奖。他在文学上的主要成就是散文,著有6部散文作品。除《北极梦》之外,他的另一部散文《狼与人的故事》获得美国国家图书奖的提名奖和美国自然散文的最高奖项“约翰·巴勒斯奖章”。其他4部散文作品是:《穿越开阔地》《重新发现北美》《生活往事》《辩解文》。他还著有10部虚构作品,其中《冬日故事》《乌鸦与鼬鼠》《野外笔记》《抵制》也屡屡获奖。张建国 张建国,河南渑池人,郑州大学英美文学研究中心研究员,主要研究英美自然散文和科学散文。年至年在美国内华达大学(里诺校区)英语系做访问学者,师从斯洛维克教授、布兰奇教授、格罗特费尔蒂教授等国际著名生态批评家,研修生态批评与英美自然散文。 《美文》年05期 汉风·孔子学院散文专刊 北极梦:对遥远北方的想象与渴望 巴里·洛佩兹 著 张建国 译 一 夏天的一个傍晚,我与一个朋友在阿拉斯加布鲁克斯岭的西部露营。在山脊搭完帐篷,放眼望去,映入眼帘的是不下数十平方英里的起伏苔原,与此毗邻的是西北极驯鹿群的栖息地的南部。那些天,我们不仅观察了计划要研究的驯鹿和狼,也观察了狼獾和红狐狸,地松鼠,双腿细长的杓鹬,以及好斗的贼鸥,它们鲜为人知的生活在我们面前一一展开。一天夜晚,我们怀着敬畏心情,观察一头年轻灰熊一次次地试图从一只不满两岁、独自守护一窝幼崽的狼身边穿过。这头灰熊最终还是放弃,朝另一边走开了。我们还观察了雪鸮和毛脚鵟捕食,观察了驯鹿像烟云似的在山谷中飘移。 晚上,我想到——那伊凌诺拉克山脊微风轻吹,天气寒冷;但后半夜的太阳,尽管小如北方天空中的一个风筝,却倾泻出一些热能,我的双颊感到火辣辣的——就是那天晚上,我第一次漫步于苔原上的群鸟之中。这些鸟儿都把巢建在地上,因而鸟巢极易被毁坏。我低头凝视一只还没有我拳头大的角百灵。它回视着我,目光坚毅如铁。我走近时,金斑鸻歇斯底里地从巢里飞起,巧妙假装断了一只翅膀,以便把我的注意力从用草编织的杯状物转移开,那里盛着它们的浅色暗斑孵蛋。孵蛋散发着柔和、清亮的光,犹如弗米尔画中的窗户透过的光。广袤苔原上的那种浓郁、缜密的美令我惊叹不已。继续往前走,我发现拉普兰铁爪鹀纹丝不动地待在巢里,乌溜溜的眼睛闪闪发光。在两只雪鸮巢旁,我停了下来。它们比金斑鸻更令人发怵。我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。它们狂野的眼神不再那么犀利。其中一只雪鸮警惕地缓缓后退,移向三颗孵蛋,另一只紧紧地盯住我,观察我的一举一动。 夜晚在苔原上漫步时,我不断鞠躬致敬。我手插在口袋中,向鸟儿及其巢中的潜在生命颔首——因为在此偏远地区,其生命力之强出乎意料,还因为静谧的北极光降临该地,其脚步如空气般轻盈,如呼吸般流畅。 我难忘那一晚那些鸟儿不乏野性、甘愿献身的生活,也难忘一小群驯鹿穿越可可里河奔向西北的那种洒脱,这个小插曲转瞬即逝。这群驯鹿像野驴一样撒着欢儿过河,在夕阳中踢起一阵阵浪花,然后在对岸像巨大的落汤狗一样,把身上的水抖落,水花在空中熠熠生辉,像片片云母一样晶莹剔透。 我难忘阳光照在脸上。小驯鹿像炸开了花儿似的穿梭于吃草的驯鹿群。在那些坚毅的成鸟麾下,孵蛋温暖无比。可能是由于午夜时分依然是艳阳高照,跟我之前的习惯性认知完全不同,直到那时,我才得知阳光是多么仁慈,多么宽厚。北极这片土地连续数个世纪呈现的全是冬天的景象,阳光对此区域的同情达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。 在伊凌诺拉克山脊的那些夏日里,我没看到黑夜。黑暗从没降临。雏鸟孵出后茁壮成长,然后紧随驯鹿向南方迁徙。 我难忘的第二个小插曲更加短暂。一天夜晚,我驱车经过密执安州卡拉马祖的一块墓地。其中的一块墓碑上刻着爱德华·伊斯雷尔的名字——这位腼腆的年轻人年与阿道弗斯·格里利中尉一道,向北极进发。格里利及其属下在距北极点英里的埃尔斯米尔岛建立了大本营,并于年春天勘察了周边地区。当年夏季,救援队没能按计划把他们救出,第二年也没成功。绝望之中,格里利一行25人被迫南下,希望年能碰上一支营救队。他们在埃尔斯米尔岛的萨宾角过冬,其中16人死于饥饿和坏血病,一人自杀,另有一人因偷吃东西被处死。伊斯雷尔是远征队的天文学家,死于年5月27日。三周之后,其余的人获救。那些幸存下来的人说,伊斯雷尔是他们当中最易相处的人。 我难忘,那晚我坐在车上透过后窗望去,在暮光中看到了伊瑟雷尔的墓碑。我在想,这个年轻人希望探寻什么呢?年6月那个明媚的早晨,“普罗透斯”号船在纽芬兰的圣约翰斯港启航时,在他心里,北极是一片什么样的土地呢? 当然,这些问题无人能答。他被对那片土地的固定想象驱使,他之前的约翰·戴维斯和威廉·巴芬,他之后的罗伯特·皮尔和维尔加尔默·斯蒂芬森也是如此。也许他打算成为著名科学家——先在北极高纬度地区劳其筋骨,然后像达尔文那样回归故里,在自己家乡密执安州南部农场,过一种安静和沉思的生活。也许他只不过是渴望不同凡响。我们只能想象,他期望实现某种个人或私人的梦想,因此搭上自家性命。 伊斯雷尔的墓地弥漫着因公殉职的情操和爱国主义的色彩。墓碑上刻着: 生为上帝贞子 死为鬼雄 二 在北极旅行的四五年里,我经常会想起那两个瞬间小插曲。一个充满永恒与光芒,让我想到天然的壮丽,想到未被打扰的与生俱来的美。另一个如同被扭曲的梦,让我想到人类身心长期挣扎,最终还是与遥远的北极和解。旅行途中,我逐渐意识到,人们的渴望与抱负,同风、孤独的动物以及一片片皑皑石头和苔原一样,也是北极景观的一部分。同时也意识到,这片土地独立地存在着,根本就无视人们的愿望。 自然景观可阻遏我们想领悟其奥妙的所有企图。其讯息如飘忽的思绪一样不可捉摸,很难被领会,但仍是可认识的。人类大脑充满好奇,也喜欢分析,先拆分整个景观,然后再组合诸如此类的碎片——花朵的摇曳,夜空的颜色,动物的低吟,努力去探究这一区域的地理。同时,人心也努力找寻它在这片土地上的位置,找寻一种途径去排遣自己内心的疏离感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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